我的書房,從不掛照片,近十年來只掛一張十世班禪大師的彩色肖像。寬廣的前額,能注滿《心經》全文,威嚴的表情,使人產生敬畏;飽滿的雙頰,仍有兩個平整的深渦,滿載著無限寬恕的大愛,這個愛是深藏在心靈深處的智慧和責任,如果說面部是心靈的鏡子,同樣也是語言的延伸。
今年是十世班禪大師圓寂28周年,我自己今天已屆古稀之年,然而年歲越老,對大師的懷念也就越濃烈。“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這是唐代韓愈說的。我第一次拜見大師是1964年,從1983年起頻繁的謁見,坦誠的交流,幾十年來大師給我留下的不滅印象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光霽月明、菩薩慈眉,同時疾惡如仇、橫眉冷對、疾風迅雷、金剛怒目。他是一個頭頂青天,腳踏大地的偉人。過早的圓寂,我曾震驚多于哀悼,惋惜勝過憶念。到了今天,震驚、惋惜之情已逝,而懷念之情像火焰燃燒著我的靈魂,而且越燒越旺。大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他的偉業光如日月,巍如山斗,用不著我來細加評說。我今天對大師的懷念愿意把淚庫中的淚一次提光,也愿意把心中的憂思從心頭移到紙面,可這一切眾多的僧俗者都做到了。
通曉佛教經典,普度眾生安寧,忠誠愛國愛教的九世班禪洛桑土登·曲吉尼瑪于1923年底,離開扎什倫布寺,穿越靜默荒涼的無人區,途經天寒地凍的藏北草原,轉入內地。正逢祖國山河兵荒馬亂,南北軍閥混戰,東西民不聊生。他領著為數不多的隨從,懷著尋找解脫之道的慈悲之心,輾轉于東北華北,傳法于蒙漢僧眾。1927年國民黨政府在南京成立。1929年2月國民黨政府批準,在南京設立班禪辦事處,這既體現中央政府對西藏主權的行使,也確認班禪在藏傳佛教的至尊地位。1931年5月國民黨政府在南京召開國民會議,專門邀請九世班禪出席。同年7月1日國民政府正式冊封九世班禪為“護國寶華廣慧大師”,頒給玉印和文冊,確定年俸十二萬元。九世班禪以赤子之心,曾撰文“征諸歷史與地理之關系,西藏欲舍中國而謀自立,實不可能”,“合則兩益,分則俱傷,此一定之道也!”1936年12月以“西陲宣華使”的身份抵達青海玉樹,準備進藏。但好事多磨,入藏受阻,不幸于1937年12月1日圓寂于玉樹寺拉加宮殿,享年55歲。噩耗傳來,扎什倫布寺的僧眾哀聲震天,悲痛欲絕,擊鼓誦經,燃燈祝禱,點香致敬,所有莊嚴的佛事活動,最終只有一個祈愿,那就是九世班禪的轉世靈童早日降生。
等待了一年之后,1938年底開始,扎什倫布寺嚴格按照藏佛教的儀規,開始了九世班禪轉世靈童的尋訪程序。西藏山南地區加查縣境內,有一座神湖,海拔三千多米,湖面不大,好象鑲嵌在大地上的綠寶石,四周高山環繞,彼岸鋪展著如茵的綠草,草中盛開著五顏六色的野花,湖水深不可測,湖面水平如鏡。這湖叫娜姆拉措,在西藏盡人皆知的神湖,每年朝拜的人成千上萬,看的不是景色秀麗,是來朝拜無尚的靈氣。活佛轉世尋訪的繁多手續中,觀湖是第一個,也是最具神秘色彩的程序,曾四代班禪在這個湖中觀看景色,察看征兆。
扎什倫布寺位于西藏日喀則市,是格魯派六大名寺之一,從四世班禪在此任法臺起,這里便成為歷世班禪的駐錫之地。今天他們尋找的是十世班禪。那天寺廟大殿,香煙繚繞,燈火閃爍,鼓樂齊鳴,近萬名僧眾齊聲誦經。精通佛學五明,辦事正直無私的比龍活佛,面對莊嚴的宗喀巴塑像,默默起誓,以佛祖的旨意行事,尋得正確無誤的十世班禪。比龍活佛率領的觀湖小組來到娜姆拉措,湖邊搭起白色帳篷,擺放起祭湖的供品。他們面對湖面焚香敬供,誦經祈禱。連續三天湖面濃霧不散,天空灰云迷漫,到了第四天的中午,突然,一道強烈的陽光從云層中投下湖面,漸漸晴空萬里,陽光燦爛,整個湖面碧綠清澈,沒有漣漪波動。活佛一行抓住這一這難得的機遇,神色莊重、聚精會神,目光注視著湖面。不久比龍活佛面容露出微笑,面向東方,雙手合十,磕了三個長頭。另一位高僧以同樣的方式跟隨其后。然后將各自在湖面看到的神秘景象,繪圖在藏紙上,標上文字說明,密封著,交回寺院。
等待六年之后,于1941年班禪行轅組織尋訪小組,依照觀湖預兆和昭示,前往東部藏區安多地區尋訪。各路人馬尋得相貌不俗,聰明慧智的多名靈童候選人。曾為西藏佛教培育出大批精英人才的青海塔爾寺,舉行盛大的佛教儀式,占卜打卦,從12位候選靈童中,甄別確定6位候選靈童,舉行器物識別儀式。這是繼觀湖之后,最關鍵的儀規。在莊嚴肅穆的大經堂里,高僧云集,特邀的各類賓客,或虔誠的心情或好奇的目光,或挑剔的觀望,擠在一起。相貌非凡,聰慧過人,出身高貴的候選靈童貢布才旦,不慌不忙,如數家珍,將真假混雜在一起的物品中準確無誤地挑選出,九世班禪使用的佛珠、佛經,茶碗、勺子,袈裟、坎肩,使在場的人目瞪口呆,驚奇萬分。一個5歲的孩童,神奇的舉止,征服了所有達官貴族,活佛喇嘛。使得人們興奮地流出眼淚,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磕頭膜拜。觀湖時比龍活佛看到了一頭雄獅臥睡在扎什倫布寺的大殿里,獅子是王的象征,貢布才旦的父親古公才旦是薩迦昆氏家族,大元帝師八思巴的后裔文都千戶。這個家族在西藏歷史上地位顯赫,創建了西藏歷史上規模宏大的薩迦王朝,第一個到內地傳法,第一個封授蒙古王“班智達”的稱號,為西藏歸入祖國版圖作出了貢獻。另一位高僧在湖面看到了一座莊嚴的禪房,一位華貴的婦女和兩棵蒼勁繁茂的古樹。貢布才旦出生在位于文都千戶修建的供奉具有非凡神通、守持誓言、捍衛佛法的護法神的古廟旁。這古廟,崇樓峻閣、雕梁畫棟,頗有一點威武富貴的氣象,大院門口有兩株高大挺拔的古樹。古寺、古樹,古老的王室家族,顯赫的社會影響,奇妙的神點因緣,眾口一詞,毫無疑義地確認他是九世班禪的轉世靈童,不再舉行金瓶抽簽儀式。
彰顯中央政府權威的歷史定制是,歷代班禪必須由中央政府批準,才能完成法律上的認定手續。班禪堪布廳曾通過設在南京的班禪辦事處,向國民黨政府的行政院呈交了關于認選十世班禪的報告。由于蔣介石下野,李宗仁任代總統、國民黨政府遷都廣州,遲遲沒有得到回復。1949年春,班禪堪布廳會議決定,派堪廳首席執行官計晉美前往廣州,請求國民政府代總統李宗仁批準班禪靈童,并明令免于掣簽。于是,國民黨政府于1949年6月3日頒布命令“青海靈童官保茲丹,慧性澄圓,靈異夙著,查系第九世班禪額爾德尼轉世,應即免于掣簽,特準繼任為第十世班禪額爾德尼。”至此十世班禪在佛教上的儀規,行政上的手續,法律上的程序都獲得圓滿成功。同年8月10日,在國民黨政府蒙藏委員會委員長關吉玉和青海省政府主席馬步芳的主持下,在塔爾寺普觀文殊大殿舉行隆重的坐床大典。邀請甘肅省拉卜楞寺最有聲望的活佛晉美赤烈嘉措為靈童剪發,授沙彌戒,取法名為“羅桑赤烈倫珠確吉堅贊”。
時隔一個多月,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解放軍打垮了盤踞青海的馬步芳軍隊,青海獲得解放。再隔一個月,中華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革。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所謂好運,就是當機會到來時,你已經做好準備。時年11歲的十世班禪,開國當天就給偉大領袖毛主席發出了致敬電:“班禪世受國恩,備荷優崇”。“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凡有血氣,同聲鼓舞,今后人民之康樂可期,國家之復興有望。”豪邁的壯語,表達了真摯的感情。不到兩個月,同年11月23日十世班禪收到了來自北京毛主席和朱總司令復電。“希望十世班禪和全西藏愛國人士一致努力,為西藏的解放和漢藏人民的團結努力奮斗”。在西藏的歷史上,沒有哪一年比1951年更光明,更燦爛。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在北京簽訂,西藏人民同祖國人民血肉相連,西藏領土與祖國山河不可分離,西藏獲得解放。早在2月中央人民政府特別邀請十世班禪進京,共商西藏大事。4月27日班禪率領堪布廳的45位僧俗官員到達北京。當晚周恩來總理舉行歡迎宴會。才滿13歲的班禪大師一臉稚氣,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一切,在與飽經風霜慈祥和藹的共和國總理相處,又顯得彬彬有禮,端莊灑脫。凡活佛地位特殊備受優崇,但佛經學習,心情修煉,也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共和國的總理說“少年活佛,英俊瀟灑”。
五月的北京,換上了春天的盛裝,新生命的夢在溫暖的陽光中醞釀。雄偉的天安門城樓上彩旗飄揚,廣闊的廣場上人山人海,歌聲如潮,共和國成立后的第二個“五一國際勞動節” 在這里舉行。十世班禪身著桔黃色的緞子藏袍,懷揣著潔白的哈達與開國元勛們一起登上了天安門城樓。在沸騰的廣場,熱烈的歡呼聲中,毛主席揮舞著巨臂出現在城樓上。十世班禪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雙手捧著哈達緩步走上前去,恭敬地將哈達獻給毛主席,以佛教的最高禮儀,雙手合十,虔誠地為毛主席祈禱祝福。毛主席接過哈達,注視著四周的貴賓,輕輕揮動,城樓上的人們投以驚奇的目光。人類最高的道德是愛國,年輕的十世班禪,在這一刻表達了西藏各族人民忠于祖國的堅定信念。也表達了作為西藏宗教首領的班禪愛人民,愛祖國,用心和靈魂為人民和祖國服務的決心。毛主席高興地對班禪說“很久以來中國的歷史,西藏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清朝政府和國民黨政府,維護了我們國家的統一,使西藏沒有被帝國主義霸占去。這一點還是應該肯定”。毛主席談到西藏工作時說“有什么問題都擺在桌子上。可以爭論,可以吵架,但不要分手,都是一家人。家里的事情要商量著辦”這是毛主席第一次會見西藏的領袖人物。
1951年12月15日,青海省西寧市宗喀大慈宏覺寺顯得規模更加宏大,氣勢更加雄偉,氣氛更加熱鬧。時任西北工委書記的習仲勛特受毛主席,周總理之命前來西寧轉達問候,歡送十世班禪進藏。當天他們在這里傳達指示,表達祝愿,促膝談心。習仲勛是十世班禪見到的第一個我黨的高級干部。早在第一次進京,途經西安時,習仲勛親自到機場迎接,他眼前出現了一個英俊的藏族少年活佛形象。當晚在西安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會。在深談中班禪的愛國熱情、豪爽性格、坦誠品質給他留下了難忘的印象。當晚習仲勛語重心長地囑咐十世班禪:“西藏一切工作都要貫徹慎重穩進的方針,條件不成熟的事不要辦,上層愛國人士和領袖人物不同意的事不要辦。西藏工作要以反帝愛國統一戰線為主”。從這時起,十世班禪和習仲勛建立起了情同手足,風雨同舟的親密關系。在長達40多年的交往中,班禪把習仲勛作為良師益友,碰到難題虛心請教,遇到麻煩傾心吐膽,當習老年邁體弱,大師誦經祈禱,祝愿他健康長壽。當大師英年早逝,習老悲痛之心溢于言表,作為黨和國家領導人,他第一個撰寫了紀念文章。
12月18日,在西寧舉行了歡送十世班禪啟程回藏的隆重儀式。習仲勛代表毛主席,代表西北軍政委員會緊緊握住十世班禪的手滿懷深情地說:“歷代班禪在西藏人民的心中,有著崇高的影響,班禪離開西藏28年,西藏人民時刻懷念著,祝愿你們一路順風。”這支進藏的龐大行軍隊伍中,既有班禪行轅的堪廳官員,隨行親屬,警衛部隊四百余人。還有護送的解放部隊兩千多人,其中有中央衛生部派遣的醫療隊,中央文化部派來的電影攝影隊,還有西北軍區調撥的電話通訊隊。所有的交通工具是牲畜,每人配備兩匹馬,輪番乘騎,二百頭騾子專供擔架使用。由都蘭縣租用的八千頭牦牛、甘肅民勤等縣租用的三萬峰駱駝,馱載著青海制作的大量帳篷、上海訂購的炊具用品、天津訂制的防寒用品和甘肅采購的糧油食品。近五萬個馬匹、騾子,牦牛、駱駝向著西藏進發,要翻過雪山,趟過大河,既不能貽誤時機,又保證安全順利。隊伍分成若干梯隊,早上天不亮就出發,中午選擇水草好的地方,搭帳篷,缷貨物,讓牲畜吃草,過著半行軍,半游牧的生活。這一路最艱險的是翻越唐古拉山,橫亙在青海西藏之間的這座險要大山,最高處海拔五千八百多米,滿山冰天雪地,酷寒逼人。山高缺氧,使人頭昏腦漲,兩腿虛軟,呼吸困難,每邁一步腳,就像背著千斤重擔。連被稱為“高原之舟”的牦牛也一天只能行走二十華里,駱駝更是胸脯像風箱那樣大起大落,喘著粗氣,嘴里噴著白沫,身子晃悠著,有的甚至邁不開步子。雪山缺草,體力消耗,不少牲畜趴倒在地,沿途留下了一堆牛馬駱駝的骸骨,成為了唐古拉山艱難旅程的路標。就在這關鍵的時刻,習仲勛發來電報,了解情況,鼓勵大家克服艱難險阻,安全越過大雪山。一顆慈祥的心,帶來了戰勝一切困難的勇氣,決心就是力量,信心就是成功。全體人員翻越了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山,跨越了天空沒有飛鳥,地上不長青草,風刮石頭跑的三百里荒野,順利到達了西藏境內。
進入西藏境內,看到冒著青煙的牧民帳篷,悠閑自在的牛群羊群,無邊無際的廣袤草原,輕風吹過,鼻端撲來一陣濃郁的芳香。西藏地方政府派來的迎請官員身著盛裝,舉起哈達,列隊迎接;扎什倫布寺派來的歡迎官員,按照傳統習俗搭起帳篷歡迎;沿途的牧民騎著馬,揮舞著哈達,或端著象征吉祥的奶子站在路旁。1951年12月18日,從西寧出發,在路上行走了六個月,行程四千三百公里,于1952年6月23日班禪回到了后藏重鎮日喀則。信仰是佛教的靈魂,體驗是到達信仰的唯一道路。這一刻,扎什倫布寺的僧眾如饑似渴地等待了近30年。整個日喀則城,人山人海,填街塞巷,后藏的民眾在有生之年盼著這一天。從幾十里趕來的農民晝夜等候在路旁,從幾百里趕來的民眾在城腳塔起帳篷安營扎寨。扎什倫布寺所有僧舍重新粉刷,煥然一新。寺院金頂和法輪涂上閃光的金粉,大殿的兩百個柱子用彩毯包纏,用上等綢緞制作的吉祥頂幔、勝利華蓋裝飾得光彩奪目。所有的陽臺擺上鮮花,整個寺廟舊貌換了新顏。當十世班禪乘轎進入城區,六萬多名僧俗群眾排起十里長的隊伍。象征吉祥的切瑪、哈達、鮮花和麥穗呈顯出五彩繽紛的大道。情緒激昂,每一個人的臉上掛滿淚珠,許多人控制不住激動的心號啕哭喊,這種場面在日喀則的歷史上是空前的,一個濃厚的民族情感,一個強烈的宗教情感,繪制成歷史的畫卷。十世班禪走進大經堂,坐上了歷代班禪的法座,在背后高大挺拔的柱子上,懸掛著毛主席畫像,表達了全寺僧眾對共產黨的感激之情,寺廟的屋頂上飄揚著五星紅旗,這里是祖國圣潔的凈土。
大師圓寂近30年,懷念與悲思在我心中的積淀越來越厚。他既是佛,更是人,他是個奇人,也是個圣佛。他的現象我不敢用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只能說鳳毛麟角。1954年12月25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二屆全國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在北京召開,大師當選為全國政協副主席。時年才滿16歲,沒有選舉權,好在政協是民主協商選舉,是最年輕的國家領導人。毛主席稱他是一個民族的領袖,親口喊過一句“班禪喇嘛萬歲”。1959年4月,第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大師當選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時年21歲,以充沛的精力、飽滿的熱情履行自己的職責。1979年7月2日,全國政協第五屆全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上,大師被增選為全國政協副主席,時隔一年于1980年又當選為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山色依舊秀麗,人物依舊喧鬧,只是時移世異。良心是靈魂之聲,感情是肉體之聲,大師對自己民族的愛沒有恐懼,沒有疑惑,沒有束縛。1980年整裝待發,前往西藏履行職責、實踐忠誠。臨行前,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邀請大師到家里,小平看見大師健壯的體魄,豪邁的情致,一口流利的漢語,十分高興。小平親切地說“你是我們國家最好的愛國者,出去視察時,你自己的活動可以放手,不要顧慮”。藏族把大師視為領袖,真正的領袖不是一種資格,不是一種地位,不是一種官銜,是一種燃燒的心,火熱的語言,是講真話的責任,追求真理的擔當。從1980年到1989的十年時間,大師先后10次前往藏區視察指導工作。他看到人民群眾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就喜形于色,眉飛色舞;看到一些干部作風官僚、行為霸道,就怒發沖冠、鐵面無私。就大師個人而言,在五十年的人生旅途中,有時順順利利,滿地繁花似錦,有時又坎坎坷坷,宛如黑云壓城。身處順境時,他不驕矜;墮入泥潭時,也不哀嘆。他的成長環境造就了根深蒂固的愛國之心,他的個性品質,造就了剛正不阿、鐵骨錚錚。他最看不起的是投機說謊、媚俗取巧的人。聽到大師圓寂的消息時,我并沒有流淚,但是寫這篇短文回憶大師的音容笑貌,超凡佛性,高尚人格時,卻幾次淚如泉涌,大師的形象將永遠留在我這個還沒有參透人生奧秘、領悟了無常是生命正道的凡夫俗子心中。